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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死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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? 惠妃面上血色褪盡,垂首低低的應了一聲“是”,頗有些我見猶憐的姿儀。直到最後離開鳳儀宮,她面上的那一點血色也依舊沒回來。

皇後先是把“新寵”元央拉出來示眾解恨,然後又把惠妃這個懷著“免死金牌”的特例拿出來敲打了一回,眼見著下頭的人全都收斂聲息、低眉順眼,她便十分淡定的端起茶盞喝茶。

元央十分佩服皇後的“主母風範”,只是想著這情景好似老母雞教訓雞窩裏的小雞仔——非要把一個個都啄得低了頭,雖說這麽一比未免把自己也比成了小雞仔但還是忍不住有些想笑。元央忍著笑,憋了口氣,連忙低頭喝了幾口茶掩去面上的笑意。

後宮裏頭本也無事,喝了幾口茶,每說一句話就要繞上三繞,皇後坐著聽了一會兒便叫人眾人散了。元央有意低調,特意落後一步,等著眾人都走到前頭了方才慢悠悠的起了身。只是不想,她這頭出了門,正好就見著等在前頭的莊妃。

莊妃還未上步輦,見著元央出來了,方才展顏一笑:“後生可畏......”她看了元央一眼,語氣溫和,“你既喜歡喝茶,本宮那也有些好茶,來日有暇可來一品。”

當日莊妃特意令人去提點元央七夕好好表現,哪裏知道元央超常發揮直接把皇帝給截胡了,莊妃在後宮之中年紀最長,自覺心胸亦是最為寬廣,自然不會因著這一點小事與元央翻臉。甚至,她反倒因為看到了元央的本事而對她另眼相待——後宮裏面從來也沒有同情弱者一說,你要人看得起,就要先把自己表現出來。

元央現今勢單力溥,自然少不了要倚靠莊妃,聞言連忙躬身一禮:“只要娘娘不嫌棄嬪妾就好。”

莊妃微微一笑,微微頷首,撫了撫自己如雲的發髻,優雅的轉身便上了步輦。

元央目送了她離開,這才又轉了頭去看正對自己怒目而視的麗貴嬪。麗貴嬪這樣艷色灼人的美人,淺怒嬌嗔皆是風情。她裊裊娜娜的對著元央走來,聲音嬌嬌的卻好似冰片一般又薄又冷:“這才幾日不見,元才人容光煥發,我竟是都快要認不出來了。”

“可見著是宮中的風水養人,”元央禮貌一笑,挑了挑眉,看著麗貴嬪,“似姐姐這般的美人,我入宮前可是從未見過呢。”

如今正在鳳儀宮前,礙著皇後威嚴,麗貴嬪亦是不想生事。她之所以等在這裏不過是想著拿元央出回氣,現下見著元央伶牙俐齒的應對,不由冷笑了一聲:“是了,宮中的美人自然是最多的......”她往前幾步彎腰附到元央耳邊,呵氣如蘭,仿佛甜蜜私語,“不過,死人也多。”

麗貴嬪說完這話,便笑盈盈的拿著團扇掩住唇站著。團扇上面的蝶翼用金線勾了邊,顏色艷美,卻也敵不過麗貴嬪那風姿綽約的一笑。她波光瀲灩的美目看定元央,紅唇輕啟:“只盼著元才人能平安長壽。”

這話,與其說是祝福反倒更像是威脅。麗貴嬪就好似是皇帝馴出來的美人蛇,冷血而無情,美貌而心狠——對著皇帝這一類位高於她的,便溫順諂媚;對著元央這般位低於她的,便千方百計的要咬上一口。

元央昨日和皇帝說了一場話,自覺有了些底氣,此時反倒可以平平靜靜的回之一笑:“承您貴言。”

麗貴嬪拂袖離開,元央這才松了口氣,然後揚起長眉道:“回去吧,我還打算把陛下賜給我的紅寶頭面拿去給溫才人看一看呢。”

溫家兩姐妹全都不是什麽好人,元央早就憋了好幾口氣,再忍下去怕是連覺都睡不安穩。

元央氣勢洶洶的回了蘭漪殿,第一件事果然就是拿了那三套頭面去溫才人那頭秀一秀——正所謂富貴不還鄉,便如錦衣夜行。這麽好的頭面,不給溫才人瞧一眼,她心裏也很是“過意不去”呢。

被元央堵著的溫才人現今終於稍稍知道了什麽是“惹不起、躲不起”的滋味。

元央能夠在七夕那日於所有妃嬪前頭奪了寵,甚至還在乾元殿留了一夜,似溫才人這般聖眷微薄的自然已經生不起對抗的鬥志:人可以接受遠方的人成為國王卻不能接受鄰家的母雞多下一個蛋。大概,元央已經從母雞升為國王近臣了。

只是,元央卻非要拉著溫才人去看那頭面,面上帶著笑:“那日聽姐姐說,侍寢後得了一副紅寶頭面,我便羨慕的緊。昨日一不留神和陛下說了一句,哪裏知道陛下竟是賞了我三套,”她含羞一笑,隨即便拉著溫才人的手道,“姐姐比我有見識,我特意帶來給姐姐瞧一瞧呢。”

元央那三套紅寶頭面全都是在皇帝的內庫裏頭放了許久的,哪一個說起來歷來都可以說上好半天,哪裏是溫才人那套敷衍似的頭面首飾可比?

溫才人只看了一眼,面上就漲的通紅,好似一盆熱水迎頭灌下,身上先是一熱然後又是一冷。她只覺得元央那笑容刺眼的很,心頭亦是又酸又澀,憋了好一會兒的氣才小聲接口道:“妹妹這三套首飾全都是價值連/城的珍寶,放眼天下都不多見,有怎是我那套頭面能比的。”她咬了咬唇,終於認輸似的低了頭,開口道,“想來也是陛下疼愛妹妹,這才賜了這些下來......”

元央終於悄悄出了口氣——當初的溫才人多趾高氣揚啊,甚至還有心思在她侍寢那日的衣飾上做手腳,可是如今她也終於低了頭。元央自進後宮以來,第一次覺得自己之前忍氣吞聲咽下的氣出去了一些。

這就是後宮,如此的現實、如此的真實。

元央本還要接著再說幾句,忽然聽到外頭有人尖叫。

那聲音像是驚恐到了極點,甚至說不出話來,只能尖聲叫出來,很是滲人。

溫才人早就覺得和元央呆在一起渾身都不自在,她順勢起了身,快步出門問道:“是哪裏的宮人,這般的沒規矩?可是出了什麽事?”

守在門外的宮人也聽到了尖叫聲,倉皇至極,聽了溫才人的問話,立時就慌慌張張的順著聲音跑去問了後,一臉蒼白的帶了消息回來。

鄭良人死了,就在她自己的內殿裏。

元央緩步跟在溫才人身後出了殿門,聽到消息時眼中掠過一絲覆雜的神色,面容卻很鎮靜:就像是麗貴嬪說的,後宮有很多的美人也有很多的死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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